日暮·第一章

CP:艾米丽x安吉拉(守望先锋)

AU 18世纪法国

*之前参寡天使本子的文

*我觉得我填坑不填坑这个问题比较随缘。

*法国文化全靠知网论文,如果有错误还请轻拍,就是那种严肃的正经的在评论里指出错误那种。本博主常年靠爱发电产粮,受不了脏话,评论区出现会和你对骂的。


正文:

要是早知道夏尔会死赖在蓝玫瑰大饭店门口不走,安吉拉绝对不会在出诊的时候带上这小子。虽然霍南·浮歌老师还在关夏尔这小家伙的禁闭,但他哀求时的委屈面孔总是会让人心软,尤其是对安吉拉这种刚满二十四岁、稍稍有些女人味浮现出来的大姐姐而言。霍南老医生总是感慨夏尔为什么不再早出生个十年,否则一定要讨自己的得意门生安吉拉当儿媳妇。

“你啊你啊,就这么调皮下去吧,反正是没这个福分喽。”每次训完夏尔,霍南就会转向正在专心致志研究死白兔的安吉拉,然后好声好气地说:“安吉拉,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若是有什么看上的小伙子,一定要告诉老师,就算是贵族我也能帮你介绍介绍,知道吗?”

18世纪的法国就像一朵正含苞欲放的玫瑰花,无论是思想还是艺术都以无比迅猛的势头发展着,医学方面也不例外。霍南·浮歌是巴黎最棒的外科医生,而他的得意弟子安吉拉·齐格勒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代替老师出诊了。说起来,女人能够独自出门和读书的历史还不到二十年,虽然“外科医生”这个职业还是被大家视作与鲜血与死亡沾边的九流技人,但是渐渐成功打压教会势力的贵族妇人们显然认识到了这位巴黎唯一的女外科医生有多么重要。

说起来这次夏尔有胆子赖在蓝玫瑰酒店不走还真是与那群奢靡的夫人有关。那些女人坐拥金山,出手真是大方无度,在安吉拉完美无痛地切下了她身上的瘤子之后,竟随手打发了几个路易金币当小费。要知道,这些钱可够流浪汉翻身的了!

夏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踏进饭店的客人们都被他吓得面露讶色,有些讲究的妇人甚至掏出丝巾捂了脸,生怕被传染到什么。门童走过来连安吉拉一起呵斥,穿着普通衣物的安吉拉撑起身体叉着腰与这只会以貌取人的凶恶门童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决定用刚挣的小费去尝尝这里全城闻名的招牌菜。

繁复与细腻的线条顺着建筑物的弧线连接着地板与顶端,周密又细密的着色确实让人心情舒畅。蓝玫瑰酒店一共三层,贵族人们总爱在有钱的人里再分出几个档次来,以显得自己居于顶峰。一层是喧哗的大厅,看上去光鲜体面的人拥挤在这里,享受着少得可怜的饭桌服务。二三层自不必说,层数愈高包厢门纹便愈是豪华,也只有旧贵族才配得上第三层独有的室内乐演奏。

夏尔拿着菜单研究了好久,看上去恨不得把这里的东西吃个够。安吉拉从他挑选的菜品中又仔细选了两道在自己兜里“金钱”范围内的便宜货,然后叫来忙碌的服务生点餐。看上去无礼的服务生实际上也在用下巴蔑视着安吉拉,在反复确认这位女客人只点这少得可怜的两道菜之后,就用阴阳怪气的口音挪瑜:“夫人,两道菜的话,厨子可不好做呢。要不,您今天上别处享受享受?”

安吉拉叹气,所以说一直以来她真的是非常不喜欢贵族啊,若非行医的道德基准让她不得不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否则她真不想对这些傲慢的人施以援手。说点题外话,从医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所谓的贵族公子哥儿能够欣赏安吉拉,而是对她示好的那些什么爵什么爵的吧,总是在她稍加婉拒之后羞愤地表达同一个意思:“这是我对你的恩赐,这是我对你的赏识,你这个下等人竟然毫不领情!”

当安吉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位服务生已经换上另一副嘴脸,而她的面前站着一位佝偻却衣着精致的老人。安吉拉觉得老人有些面熟,虽然摸不清状况,但还是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老人礼貌的回礼,然后邀请道:“齐格勒小姐,自从上次分别之后,我家夫人一直很想再见您一面,向您好好道谢。夫人此刻正在楼上,又恰好看见您,欣喜不已,特意让我将小姐请上去。”

安吉拉还在努力回忆这是她治过的哪家夫人,而另一边的夏尔已经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老人了:“有好吃的吗?”

老人点头:“有,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在安吉拉走在旋转楼梯上叹气“这丢脸的孩子”的时候,老人依旧笑眯眯地温柔询问:“怎么啦?”

安吉拉摸摸脖子:“还未请教……”

老人好脾气地回答:“拉克瓦夫人。”

“哦!”安吉拉恍然大悟,“夫人的恢复情况如何?”

“非常不错,伤口已然痊愈,相信很快就能完全恢复,这还得感谢您的巧手。”

谈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包房前,绚丽柔和的花纹看得安吉拉一阵眼晕。老人拉开房门站到一旁,躬身请安吉拉进去。房门正对窗户,安吉拉被正午的阳光闪了眼,一时间眼前白茫茫一片,只听见拉克瓦夫人软糯恭维的话:“齐格勒小姐,好久不见,还没有好好感谢您呢,来,快请坐。”

也不知是否是包厢的装饰太过华丽的缘故,视觉恢复后的安吉拉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拉克瓦夫人还是穿得雍容尊贵,此时已经走到她的身旁挽着她的手臂。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洒在左边的女人身上。那女人腰背笔直,身形纤细,拥有与拉克瓦夫人及其神似的样貌,却又带着孤傲地冷色。此时女人一手插着一块鹅肝,高束的马尾在肩后微微摆动,而她的双眼斜蔑着进门的不速之客。安吉拉一瞬间看得呆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阳光对她视线的影响,她看见这个女人的瞳色竟然微微泛金,真是美到了极点。

直至安吉拉被按到座位上,拉克瓦夫人才发现弥漫在这两人之间略微尴尬的气氛,再顺着安吉拉的视线抬眼看去,忍不住责怪道:“把我交给你的礼仪都忘记了吗?怎么看见客人还在吃东西!”

拉克瓦夫人的声音就和她的气质一样软糯,即使生起气来的语气也只能算得上是娇嗔,不过这却很有用,因为下一秒安吉拉就看见对面原本面色凌厉的女人变得恭顺起来,接着放下餐具向她微微低头致意:“我是艾米丽·拉克瓦。”

接着又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自我介绍声音,安吉拉这才注意到餐桌上还有其他几位妇人,想必这只是一次贵族女人之间平常的约会小聚而已,唔,可能最不平常的地方就在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夏尔倒是没有一点儿害羞和不适,现在已经自觉坐到空座上奋战于好吃的食物中。虽然知道这些人其实对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尊敬之情,但安吉拉还是诚恳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拉克瓦夫人显然很善于解决眼前的麻烦,总是细声细气不断地提问来缓解双方找不到话题的尴尬。

虽然还不认识安吉拉·齐格勒,但是霍南·浮歌医生高徒的大名这些夫人们还是听过的。时逢乱世,她们当然不好和一个三等公民聊一些政局上的敏感话题,所以大家很快找到了一个新的聊天途径:八卦其余贵族的病史。安吉拉私心并不想透露病人的隐私,但这些女人的消息显然特别灵通,基本都准确无误地知道她看诊过了哪家的公子和小姐,于是话题自然就变成问答的模式。

“哎,大夫,听说艾尔子爵泡了个农家女,结果被夫人捉奸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手,找你师父处理的?”

“……师父的出诊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抱歉。”

“那我听说多芙雷公爵的女儿因为犯了家规被惩罚,差点被打断一条腿,还是你去给她救回来的?”

“……”

“哎哟,真是造孽,米莉那小姑娘能犯什么错?平时最是乖巧的,礼仪周到得很。”“除了犯禁舞戒,还能是什么?”“唉,这不正是好年龄吗,小女孩子爱跳就让她们跳吧……”

女人们的八卦愈发深入,安吉拉早就明智地用牛排堵住了自己的嘴巴,接着她注意到拉克瓦夫人脸上浮现出了一瞬的忧色。还没等安吉拉细细品味这份表情,之前一直坐在她对面默默吃食的艾米丽突然将刀叉都重重砸到盘子上,然后冷冷蔑着安吉拉提问:“你会剪头发吧?多少钱一次?明天你来我家给我剪头发,我给你十倍酬金。”

交头接耳的女人们早在金属刀叉与瓷盘发出清脆碰撞的时候就安静下来,虽然不知道拉克瓦小姐为什么突然发难,但她们并没有帮助下等人的好心,反倒是不约而同看起戏来。安吉拉深吸一口气,耳朵里只剩夏尔大口咀嚼的声音。艾米丽也不再掩饰情绪,将视线从安吉拉脸上转移到夏尔身上,一脸嫌恶。拉克瓦夫人面露难色,站起身想指责一下女儿打打圆场。她确实是真心想感谢齐格勒医生,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艾米丽可不给母亲机会,抢在母亲开口之前继续追问:“齐格勒小姐,其实所谓的外科医生……就是一群剃头匠吧?”

人们对人体的认识并非一蹴而就的,而是在不断的错误中迂回前进。十八世纪时,内科的发展已有相当的水平,而外科则不然。限于科技水平,外科医生只能处理浅表的疾病,多是由理发师兼任,故才有艾米丽此番的奚落。

包房内的空气凝重起来,数双眼睛都盯上了安吉拉,有的目光中藏有奚落,多是等着看“下等人”的笑话。安吉拉放下餐叉,迎上艾米丽戏谑的眼神,认真回答:“我的老师早年确实是理发师,这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多年以来,他专注研究外科技术,早已成为专职医师,也成为了巴黎大学的第一批外科教师。”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艾米丽用及低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接着轻哼一声,捻起一小块精致的糕点送入唇齿之间。拉克瓦招呼四周看戏的众人继续吃饭,有了这个插曲,再也没人打扰安吉拉。安吉拉摸摸夏尔毛绒绒的头,温柔地问:“吃好了吗,小家伙?”

夏尔抬起头看向安吉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费力将口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点点头,嘴角还沾着些食料。安吉拉看他这样子宠溺地笑笑,从怀里掏出丝巾替他仔细擦净。“手。”夏尔听话地伸出双手,安吉拉继续为他擦拭,最后将沾满油污的丝巾裹成一团放到挎包外侧。“走吧。”

这一切都完成得旁若无人,既然本就单薄的面子都撕破了,安吉拉也懒得再假装和平。拉克瓦夫人满心歉意,不顾安吉拉几番推拒,坚持亲自将安吉拉送出蓝玫瑰酒店大门。安吉拉知道拉克瓦夫人好心,也不介意这番遭遇,牵着小夏尔的手让他向拉克瓦夫人行了个男子汉的礼节感谢这顿盛宴。简单问候一番,安吉拉准备告辞,又被拉克瓦夫人握住手,这一低头就看见自己之前替她做的切除手术的伤痕还在夫人手腕上未曾淡去。安吉拉心中微微一动,说道:“放心吧夫人,虽然还不够成熟,但我依旧算是一名医生。只要能够帮上夫人的,夫人以后也请尽管来找我。”

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安吉拉似乎瞟到那位刻薄的艾米丽小姐正站在华丽的楼梯上看着自己,眼神中竟带有一丝犹疑。艾米丽身形高挑,加上体贴的衣质,显得身形窈窕。她身上的紫色长裙因为穿堂的微风轻轻摆动,安吉拉看不透她的眼神,转过脸自嘲地笑了笑,拉着夏尔步入回家的路。

 

尽管安吉拉有嘱咐过夏尔不要把那天下午的事情告诉霍南老师,但医生还是知道了这件事。非常体贴的是,霍南并没有直接和女弟子讨论这件事,而是将安吉拉手上的一些相关贵族的门诊自己接了过来。不久之后,干脆又以出师为由放了安吉拉一周的假。

万般推辞之下,安吉拉倒也接受了老师的好意,毕竟医生难有假期,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也是极好的。一觉睡到晌午,安吉拉一边扒拉着午餐一边思考假期第一天应该怎么休息。正想得头疼,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夏尔扯着嗓门的叫唤:“安吉,安吉!”

夏尔当然不是来蹭饭的,他才不要吃单身女人对付自己做的饭,他是来给安吉拉送好东西的。说起来这小子也着实厉害,安吉拉看着夏尔塞到自己手里的票哭笑不得。“欧蒂娜剧院,人民晚会,第一排23座。”安吉拉揪揪夏尔的耳朵,“在哪儿偷的呀?嗯?”

“才不是咧,是我用存下的零花钱买的!”夏尔龇牙凶安吉拉,“我知道安吉喜欢看这些什么‘艺术’,所以一直想让你实现心愿。别看这次是欧蒂娜剧院,以后等我有钱了,我,我请你去巴黎大剧院!”

“好,那我等着夏尔变小富翁!”安吉拉笑眯眯地说。

说起来安吉拉一直很喜欢看歌剧之类的东西,也得感谢沙龙文化的诞生,让普通人能有机会去到剧院里。可惜贵族们愈发精致的生活享受让剧院分化得更严重,像巴黎大剧院这种“贵族剧院”,一张门票那可是三等市民一年的口粮。像安吉拉这种嘛……偶尔有点闲钱进类似欧蒂娜剧院这种给普通市民修建的地方,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艺术的质量么,倒也是见仁见智了。

小孩子的好意当然得好生收下。好容易打发走夏尔,窗外的太阳也有西斜的意味了。既然是欣赏艺术,自然要认真对待。安吉拉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最爱的一条淡黄色束腰长裙,然后在脸上细细扑了粉,上了腮红,又打了点浅玫色唇膏,直折腾到夕阳西斜才出了门。出门的时候安吉拉照照镜子,理理盘得蓬松的头发,总觉得太朴素了,于是又倒回去从抽屉里拿出早逝父母留给她的蓝宝石项链。

欧蒂娜剧场外有很多吆喝生意的小贩,安吉拉干脆就地买了块面包放进手提袋中当夜宵。虽然离开场还有一些时间,但剧场中已经有不少人入座。安吉拉找到自己的位置,向周围两位向她脱帽致意的男士笑笑,期待地望向舞台。

音乐与舞蹈相继上演,虽然能够看出其中的瑕疵,但安吉拉依然沉浸其中。接下来被主持人隆重介绍的是芭蕾舞表演《日暮》,舞者是欧蒂娜表演团新加入的“重量级”舞者。然而,原本抱着期待心情的安吉拉却被上台的舞者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舞者衣着精致,身材凹凸有致,修长的双腿与绷直的脚尖与美妙的舞姿相得益彰,可是那张脸——艾米丽·拉克瓦!

安吉拉的惊叫终于还是被咽了下去,因为艾米丽的舞蹈实在是无可挑剔,立刻让安吉拉如痴如醉,简直是她这辈子看过最优雅的芭蕾!艾米丽用舞姿演绎了一个贵族少女的一生,从她出生时的懵懂,到少女时期的活泼,再到陷入爱河时的疯狂、中年的矜贵,这一切都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或是细致,或是奔放,再配上那张精致的脸,简直绝了!

安静的间奏中,安吉拉正在等待艾米丽从蜷伏的状态起身展现晚年情境。这支舞名为《日暮》,想必高潮部分更是精彩绝伦。然而就在此时,巨大的火枪声响起,一切都震动起来,剧院顶部隐藏的油灯燃烧后的灰尘纷纷洒下。巨响结束之后更是一连串的枪响,还有呵斥声。人们在最初的惊骇之后纷纷尖叫起来,推搡着想出去,便少不了有可怜人成为被踩踏的对象。一时间,整个剧院都混乱起来,几十盏照明灯哔哔啵啵的碰撞声、惨叫声、枪声等等混杂在一起。

安吉拉抱着头蹲在舞台下,受到爆炸的影响耳朵阵阵嗡鸣,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稍微好一些后,安吉拉听到背后传来微弱的痛呼,转过头去看,原来是艾米丽侧卧在地上,神情痛苦地呻吟着,旁边还掉落了一块残破的木头,想必是从天顶上掉下来的,恰好砸到了她。安吉拉环视一眼混乱中的人群,咬咬牙站起身,手脚并用爬到舞台上向艾米丽跑去。

艾米丽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她正跳得入神,就感到自己抬起的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接着她就站立不稳摔到在地上,这时疼痛才从脚腕处袭来。不过很快,艾米丽感觉自己靠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她抹开让眼睛看不清的灰尘,看到了母亲之前宴请过的那位齐格勒医生。那位金发医生正牢牢地抱着自己,一脸紧张地说着什么。艾米丽听不清,眉头便不由自主皱了起来。那医生倒是善解人意,见自己这种表情便俯身在她耳边大声问:“你哪里痛?”

艾米丽下意识回答“脚腕好痛”,接着又伸手推开安吉拉说到:“我不要你救。”安吉拉倒是不介意,左手将怀里的姑娘抱得更牢,另一只手麻溜地伸向她的腿:“都这种时候了,还赌什么气,就和小孩子一样。”裸露的舞蹈服让安吉拉十分容易得手,转眼间她已经在脱艾米丽的白丝袜了。安吉拉毫不相让,艾米丽挣扎起来,不妨一下推到了安吉拉丰满的前胸。

“哎哟。”

安吉拉轻叫一声,本能地向后微微一缩,皱眉正要训人,却又听见“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断开了。安吉拉没有犹豫,使劲将艾米丽拉进怀里,用身体覆在她身上抱着头匍匐下去。“噗咚”一声,又一块建筑残渣从房梁上掉下来,砸在两人旁边。就在这时,一连串相当近的火枪声响起,人群安静下来,只听有人站在剧场门口大喊:“闭嘴!都他妈不许动,跪下去双手抱头!我们得到确凿消息,有叛党在这场晚会进行集会,老子要把他们都抓出来!你们最好别反抗,反抗的都当叛党格杀!”

终于明了这是一场政府与革命组织之间的冲突,安吉拉重新支起身体,对安静下来的艾米丽悄悄说:“听见没,让你别动。”见艾米丽不再反抗,安吉拉慢慢移到她的脚踝边,褪下她的舞服。

艾米丽右边大腿上有一大块淤青,左脚脚踝肿得老高,倒也是幸运,被这样砸中也没受什么严重的外伤。眼下没法立刻出去,她脚又肿的厉害,安吉拉上手揉了揉,吁口气,还好只是崴了脚,于是先在那周围轻轻揉动起来,试图缓解艾米丽的疼痛。看到艾米丽还在愣神,安吉拉低声打趣:“你还挺幸运的嘛,要是刚才摔断了腿,说不定就一辈子没法跳舞了哟。”

艾米丽回过神来,只是叹口气,也不说话。见那群持枪的军官离这里还远,安吉拉问出那天的疑惑:“那天我走的时候好像有看见你,你是不是想问我米莉小姐的事情?”

艾米丽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到的。”安吉拉换上得意洋洋的表情,手下却不停,“那天你见我不开心之后,并没有再继续为难我,还悄悄送我离开,我觉得你大概就是小孩子脾气,本性应该还不坏。后来我想了想,当时我在饭桌上也没说什么,你却突然生气了,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你的朋友们讨论的那位米莉小姐了。”

“她们才不是我的朋友。”艾米丽撑起身体,看着安吉拉,“我只是关心米莉。她……她非常喜欢跳芭蕾舞,可是她家里不许她跳,她只能偷偷跑到这里来跳,因为只有这里没人认识她。上次她不小心受伤了,事情败露,可她已经和剧院约好要跳这场舞,只能拜托我来帮她顶一次班。她现在……怎么样啦?”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曲折,看艾米丽这紧张的样子,安吉拉忍不住恶趣味起来:“你可能得帮她顶一辈子的班了……”眼见艾米丽眸色变得黯淡,安吉拉连忙改口:“好啦好啦,我不该在这件事情上和你开玩笑。她没有大碍,只要她好好休息。”

艾米丽愣了愣,轻哼一声撇过头,她才不想和这个三等人计较。安吉拉见她恢复活力,便趁着那些士兵还顾不到这边,将她慢慢扶到舞台下面坐好。人群早在示威开始时就全部涌向门口,舞台这边显得十分空旷,只有几个伤员躺在地上呻吟。安吉拉从地上捡了件大衣披到艾米丽身上,又将包里的面包塞到艾米丽手中,最后拍拍她的肩:“好啦,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别动,饿了就吃东西,我去看看其他受伤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安吉拉温柔的笑容,艾米丽就想起刚才危险的时候她竟毫不犹豫地保护了自己,这让艾米丽忍不住伸手拉住安吉拉:“你是不是习惯性地不爱惜自己?”

安吉拉失笑:“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像上次就说过,我是医生。所以说呢,病人对我来说就是一切。”感觉到艾米丽依旧有些担心,安吉拉打趣道:“你这么不喜欢我,一会儿等那些士兵查完叛党,你就一个人回家吧,记得找个好点的医生,城西的迈克尔医生就很不错,而且还很英俊哦。”

艾米丽噗嗤一声笑出来,勉强摆了个大冷脸命令道:“你不是自诩医生吗,我就要你送我回去。”

安吉拉笑:“不生我气了?”

“嗯。”艾米丽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脸红红的低声嘱咐:“我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你记得别说漏嘴。”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嘛……安吉拉心里这么想着,伸手摸了摸艾米丽的脑袋:“你多少岁啦,拉克瓦小姐?”还故意说重了“小姐”这两个字。

“刚满十八岁。”

“前途无量啊,未来的芭蕾舞蹈家。”安吉拉点点头,伸手到她胸前将大衣仔细扣好,“这一次的诊金就不收了,但是《日暮》你得为我表演完,因为我真的很喜欢。”

艾米丽轻轻点头,看着医生温柔的眉眼低声应道:“好。”

 

乱世中,本是平行线的两个人就这么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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